第(1/3)页 苏清寒立在衍天塔外的青石板上,晨雾未散,沾湿了她月白领口。方才与林风对谈的片段在脑海里翻涌他攥着骨笛时发烫的掌心,说起父亲时泛红的眼尾,还有那句“有些规矩比命金贵”。她低头看了眼袖中皱巴巴的《玄音秘录》残页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页脚被泪水洇湿的痕迹。 “苏师姐。” 身后传来低低的呼唤。苏清寒转身,见林惊羽抱着一摞古籍站在回廊阴影里。他仍是平日里那副温吞模样,眉峰却微微蹙着,像有团心事压在眼底。 “林师兄。”苏清寒敛衽行礼,“这么早?” 林惊羽抬手虚扶,目光扫过她袖中露出的残页,喉结动了动:“昨夜值房整理旧档,翻到些玄衍宗初代祖师的笔记。你……可是遇上什么难处?” 苏清寒心下了然。林惊羽虽为外门首座亲传,却向来与她这个“纯音体质”的特殊弟子走得近。前日她在藏经阁替林风遮掩时,曾被这少年撞见过,只是当时双方都装作不知。 “无妨。”她将残页小心收进怀中,“只是替林师弟问些事。” 林惊羽点点头,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:“值房新做了桂花糕,你前日说胃寒,垫垫肚子。”他声音渐低,“方才路过戒律堂,见玄机子长老的亲传弟子陈昊在翻你的值日簿。” 苏清寒指尖一紧。陈昊是玄机子得意门生,最会察言观色。她上月替林风挡了李执事的鞭子,按门规该记小过,却因她“体质特殊”被玄机子压了下来。陈昊憋了许久,如今…… “谢师兄提醒。”她接过油纸包,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抄录典籍留下的痕迹。林惊羽说自己“手笨”,可苏清寒知道,他能将《天机衍算诀》抄得半点错漏也无,连玄机子都夸过“静心若止水”。 “苏师姐。”林惊羽忽然压低声音,“我昨夜替长老整理密卷,见玄机子翻了半宿《上古音劫志》。”他顿了顿,“那书里……夹着张画像。” 苏清寒抬头看他。 “画着个持笛男子。”林惊羽喉结滚动,“旁边写着‘音神后裔,当持引魂笛,镇八荒之乱’。” 油纸包的香气散在风里。苏清寒望着林惊羽泛红的耳尖这少年向来胆小,能将这些说出口,定是思量了许久。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鬓角,动作轻得像当年在落音村帮阿爹补渔网。 “多谢。”她低声道,“此事莫要再提。” 林惊羽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说出另一句话他今早还看见陈昊往戒律堂跑了三趟,怀里抱着个乌木匣子,匣盖上刻着“镇音”二字。 * 苏清寒的住处在杂役房后头,一间矮矮的土坯房。门楣上挂着串铜铃,是她用落音村带来的旧铜片打的,风一吹便叮铃作响。她推开门,霉味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半罐陈皮,是前日替外门受伤的弟子熬药剩下的。 她点亮油灯,将《玄音秘录》残页摊在木桌上。烛火跳动,映得纸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:“音神陨落那夜,万窍楼使者至落音村,客卿林昭携半笛叛逃。” “林昭……”苏清寒轻声念道。她记得林风说过,父亲名讳是林昭。可玄衍宗的记载里,林昭是个“叛逃的叛徒”,可在林风眼里,他是会在月圆夜吹笛给她娘听的父亲。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苏清寒迅速将残页塞进枕头底下,起身去开门。 是送早饭的小杂役阿福。少年捧着陶碗,眼眶红红的:“苏师姐,厨房说……说您今早的粥要晚些。” 苏清寒接过碗,摸出块碎银塞给他:“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 阿福攥着银子直摇头:“我听杂役房的张婶说……陈昊师兄方才去了戒律堂,抱着个大匣子,说要‘好好审审那姓林的小子’。” 苏清寒的手一抖,粥溅在青布裙上,晕开个浅黄的渍。她望着阿福吓得发白的脸,强笑道:“莫要瞎说,陈师兄是执事长老的得意弟子,怎会去审外门弟子?” 阿福挠挠头:“许是我听错了……”他匆匆行礼,跑远了。 苏清寒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。木桌上的油灯晃了晃,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,瘦得像片叶子。她摸出怀中的骨笛粗布包裹的棱角硌着掌心,像极了林风昨日攥着她的手说“清寒姐,我信你”时的温度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