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(21)碎璃-《碧檀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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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谭央和几个女同学捧着刚买的书从书店里出来的时候,已是黄昏。一出门,就看见夕阳下,毕庆堂站在车旁抽着烟,地下零零散散扔着不少烟灰烟头。一看见谭央,毕庆堂就掐了烟,笑着走了过来。旁边的几个女孩子见了,便不服气的说,自己的哥哥就不会对自己这样好。毕庆堂伸手接过谭央的书,摆出了家长的架势,教训着谭央,“你听听你同学说的,人家多懂事,哪会像你一样,生在福中不知福,总叫**心!”

    几个女孩打过招呼就走了,毕庆堂把书放到车里,回头又去拉谭央的手,笑呵呵的说,“走走走,咱们去……”话说到这儿,毕庆堂忽然怔住了,随即粗鲁的又拽过谭央的另一只手,莹白的手,一样的空空如也。“戒指呢?”怒气冲天的毕庆堂大声吼道。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听见,全都吓了一跳,一个大男人凶巴巴的呵斥一个小姑娘,大家因为好奇也都有意无意的停下看热闹!谭央脸皮薄,看这情形就急了,拽回自己的手,执拗道,“要你管!戴不戴是我的事!”毕庆堂听罢一愣,一时间喘息都乱了,喉结动了几动,他很克制的说,“好,我明白了!”说罢,打开车门,直挺挺的坐了进去,车门沉沉的关上了。

    汽车打着了火,启动后扬长而去,暮色里,只留下了路上的烟尘片片,以及孤零零的站在夕阳尘埃中的谭央。

    一天,两天,三天,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。这天夜里,喝得醉醺醺的毕庆堂回到家后躺在沙发上就不起来了。陈叔找人搀他上楼,他居然发起了火,“谁都别碰我,我今晚就睡这儿了!”说着,他探手拍了拍沙发旁边的电话机,自言自语,“我,我等电话,她今晚一定会给我挂电话,马上就到八号了,她也着急。”说着说着,毕庆堂就毫无意识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陈叔无奈的取来了一张羊毛毯,为毕庆堂盖好了才上楼睡觉。第二天一早,就听楼下留声机里放着《贵妃醉酒》,正唱到,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又早东升……”

    京剧被称之为国粹,既不是因为它的久远,也不是因为它的精妙。是因为骨髓里,京剧蕴含着我们这个古老国度的某种与生俱来的气质。锣鼓喧天,端丽婉转,听起来是热闹,可细品起来却是独享的寂寞。

    晨霭里,毕庆堂枯坐在沙发上,羊毛毯搭在地上,拖沓出一个难挨的夜。毕庆堂眼睛紧盯着桌子上的苦难佛,驼着背的地藏王菩萨似笑似哭的看着他,那表情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嘲讽。毕庆堂忽然拎起手边的硕大玻璃烟灰缸,向苦难佛狠狠的砸去,“砰”的一声响,他的手捂在上面,遮住了飞溅的玻璃碎片,一时间血肉模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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